莫寻点点头，正想离开，墙角那个女孩突然跑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那个，你们是不是见过我的母亲？”女孩说话怯生生的，眼睛里又是惊恐又是无助，她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怕还是怎么的，“就是你刚刚去的那一家，我看到你进去了！”

女孩说得激动，若不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估计都快要破音了。莫寻吃了一惊：“你就是那位阿姨的女儿，你怎么在外边？”

女孩瘪嘴：“我，我不敢回去，我怕……”说着，她眼睛巴巴地看着莫寻，她的身上属实不太干净，那衣服就像几百年没有换过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了。

“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助你的吗？”向来有轻微洁癖的莫寻还是耐着性子温声说道，“你的年龄看起来跟我一般大，说不定你的心事我可以分解一二，正巧我最近想搬过来住。”

女孩没有说话，眼睛被眼泪充斥，鲜红的血丝犹如蛛网一样密布在她的眼眶中。

她没有立刻回答莫寻的问题，而是一直，死死地盯住林渊看。

林渊轻声笑了一下，温柔地说道：“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吗？”

女孩摇摇头，眼睛却依旧钉在林渊身上，就好像不将林渊盯出两个窟窿就不罢休似的。莫寻见状，隐隐猜出点什么，但迫于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来证实她的猜想，便只好为林渊解围，对女孩笑着说道：“这位是我男朋友，你放心，他不会说什么的。”

“男朋友？！”女孩的声音突然嘶哑起来，疯了一样重复问道，“怎么可能是你，不是她？”

莫寻微微皱眉，这个女孩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得想办法把她稳定下来，不然不好进行下一步，紧接着，莫寻又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没心没肺地说道：“可不是嘛，为了追他，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莫寻一边说，一边还露出嗔怪的样子，“谁让你这样受欢迎的？”

林渊挑眉，一时片刻想不通莫寻突如其来的夸奖是为了什么，但为了不破坏她的计划，也只好温柔地笑了笑，表示默认。

只见刚刚还神志不清的女孩突然冷静下来，双眼就像一个无底洞一般空洞地盯着莫寻，一眨不眨的，女孩也冲莫寻回笑着：“你真的好幸福啊，我为什么不幸福呢？”

莫寻见女孩有所动容，偏头看向楼上，看似无心地说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就像我，我很羡慕你，你的妈妈很爱你，不管等多久她始终会给你留一扇门，防止你回家的时候没有人给你开门，这也是幸福。”

女孩的瞳孔皱缩，她很想念她的妈妈，可是……她求助地看着莫寻：“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帮帮我好吗，我想回家……”说着，女孩呜咽起来，莫寻见状连忙就答应了，就这样，三人一起来到了那位老妇人门前。刚刚出了楼梯口就听见里面玻璃瓶打碎的声音，莫寻林渊相视一眼便冲了进去，只见一个男人手上拿着一个酒瓶，而刚与莫寻相谈盛欢的女人却是狼狈地跪在一堆玻璃碴上，手上腿上都是玻璃砸碎后受的伤。

而门外的女孩看到了这一切只是暗暗地躲在门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们是谁！”男人暴跳如雷，揪住女人的头发就要把她拖出去，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还敢找帮手？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惹老子的下场！”

男人的力气很大，女人根本无可抵挡，只得被他硬生生拽到破旧的阳台，男人摁着女人头向下看，恨不得将女人推下去。

“住手！”莫寻声音阴冷，趁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渊眼疾手快地将女人救下，而刚刚实施家暴的男人则在他的辱骂声中被林渊一把推倒在地，他踉跄着爬起来，嘴里污言碎语地咒骂，见自己打不过就夺门而出，正巧碰到躲在门口的女孩，便骂道：“就是你这个白眼狼带他们过来的吧，你等着，老子回来收拾你！”

女孩吓得一激灵，连腿都软了，无助地跪在门口。

屋子里的莫寻将女人扶起来坐在沙发上，见到这满屋狼藉，不禁问道：“阿姨，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女人摇摇头：“报警又有什么用呢，等到他回来，还是会变本加厉的。”

莫寻一滞，又劝慰道：“阿姨，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女儿着想啊，这样的父亲……”莫寻破天荒的有些于心不忍，没有再往下说。而女人在听到自己女儿时立马抓住了莫寻的衣袖，急切地问道：“你，你见过我女儿了？你，你怎么能见过我女儿呢？快，你快走，跑得越远越好！”

莫寻：“……”

“妈妈，”就在女人急切地想要莫寻离开时，女孩就进来了，她脸色苍白，双眼阴翳，偏过头死死地盯住女人：“妈妈，你怎么能让别人疏远我呢？”

与之前的怯懦形象截然不同，莫寻心中有些担忧，便示意林渊先离开，谁知道林渊不知道是不是会错了意，反而还凑上去，苦口婆心地对女人说道：“阿姨，您放心，我们就是普通的大学生，不会欺负您跟您的女儿的。”

“是啊，妈妈，”女孩嘴角带笑，“是他们带我回来的，今晚能留他们在这里住一晚吗？”

女人不敢说话，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她眼中流露出恳求，拼命地摇头。

“那就打扰你们了。”莫寻也装作看不明白的样子应承这女孩的话说了下去。

“我带你们进房间吧。”听到莫寻肯定的回答，女孩也高兴起来，她冲着母亲说道，“妈妈，他们走了一天了，很累了，你能去做点饭给他们吃吗？”

女人一个寒战，却什么也没有说，独自去了厨房。

女孩如愿将两人带到一个房间后就出去了，莫寻坐在床上，手机里给沈潇然发了消息后便将手机放在口袋里，这才抬起头，眼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林渊：“为什么不走？”

林渊神色没有像平常一样从容，目光微沉：“那个·女孩有点眼熟，我见过，但我始终记不起她到底是谁。”能记起才有问题，就女孩现在的模样，除非是自己的母亲，其他人很难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想，这个女孩就是绑架小孙的人，也是那个天天与肖瑶联系的神秘人。”

“怎么说？”

“首先是女人身份证的问题，她说自己身份证丢了，捡到的人用她的身份证去办了电话卡，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这里营业厅不正规，也不可能会出现境外的电话且现在电话号码消失得干干净净，若是只凭这两母女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再者，我刚刚劝她去警察局备案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推脱了，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已经报过案了，但是没有解决，第二种就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根本就不敢去警察局。然而，一个不怕死的警察送上门来了，她们被盯上了，如果是你，你是要坐以待毙还是殊死搏斗呢？”

“所以你猜想这母女俩很有可能不是这个地方的？她们惧怕警察？”

“不，”莫寻摇头，“你想想，是哪件事让我们来这里调查的？”

“肖瑶手机通话记录。”

“肖瑶的加害人我们都清楚了，她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是有人让我们来调查的，而那个人必须是痛恨那个罪魁祸首人才行。一个人会受到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在一个极为压迫的·地方，只有借刀杀人式的反抗才能有一线生机。这个女孩你一定认识，他也认识你，他最恨的可能也是你。”

林渊沉默地回想自己近几年见过的人，只有两位向他展示过好意的女孩他没有再见过以外，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人是自己见过的了。

“如果，这个女孩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呢？”莫寻脸色冷静极了，看起来她不过是一个看戏的人而已。

听到这里，林渊瞳孔皱缩，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高中阶段有一个女孩曾向他表白过，不过自己并没有在意，任由女孩跟着自己，后来，便消失了，听身边人说女孩因为不检点得病死了。

林渊不由得将眉头皱起，这样的话来说一个不过刚上高中的女孩实在是太过于……心中有怨恨也属实正常，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真的会为了一己之私去伤害其他人吗？

“她叫——曲曼曼，得病去世已经五年有余。”

“那就说得通了，”莫寻嗤笑一声说道，“没想到我今晚还得给你陪葬。”

林渊低下头：“抱歉。”

莫寻抬起头，冷冷地说道：“你想怎么做？就凭她绑架警察，待会如果对我们实施了暴力，那也是袭击警务人员罪加一等了，这样的话，她可能出不来了。”

林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交给法律吧，你跟我做不了什么。”

莫寻笑了笑，心想如果这是姚玲玲第一个下手的人那么，时隔多年，为什么曲曼曼现在才想起来要复仇呢？境外的人为什么会帮助她，又想要从一个连正经身份都没有的女孩身上得到什么呢？而且，如果她想翻案，为什么不直接报警而是用这样的违法行为？

她想将自己受的委屈原原本本地还给姚玲玲。

曲曼曼，姚玲玲……

莫寻沉默片刻就被来人打断了思路，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曲曼曼走了进来，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特地让我过来请你们一起去用餐。”

莫寻笑笑说道：“那就有劳了。”说完，就拉着林渊一起去吃饭去了。

一个小的正方形的桌子上被放满了菜，各式各样的都有，女人的脸上似乎又添了新伤，说话时扯着眼睛，感觉她五官都像是要变形了一样，她声音颤抖着，有气无力的：“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都做了一点，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莫寻随即说道：：“不嫌弃，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

林渊也笑着感谢：“很好吃，谢谢阿姨。”

女人虽然笑着，但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看到两人丝毫不怀疑地向嘴里喂菜，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衣服，直到两人纷纷倒在了桌上。

“看什么看，蠢货，还不帮忙把他们拖进去？！”曲曼曼声音阴冷，她推开桌子，见女人依旧一副亏欠的样子，便冲上去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你聋了是不是！”

女人眼中的眼泪簌地掉下来，望着曲曼曼，摇摇头：“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曲曼曼眼中含着眼泪，却止不住地狂笑，“这个男人就是当初害得我身败名裂的男人，几年不见，他不仅丝毫没有愧疚，甚至还交了女朋友！凭什么我就得受这样的痛苦，凭什么他们就能够得到幸福！”

“曼曼，这样做是犯法的啊！”女人哀求起来，“你说过只要将那个姚玲玲送进警局就可以了，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少拿她那个贱人跟我比！”曲曼曼一听到姚玲玲的名字就有些气急，怒吼道，“你要是怕了，你就滚，我一个人解决他们。”

女人悲哀地跪在地上：“曼曼，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用……”

“够了！”曲曼曼似乎已经丧心病狂了，随手就拿起身旁的酒瓶猛地敲在女人头上，只见女人抽搐着倒了下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曲曼曼狂笑不止，踢开身边女人的身体，将莫寻与林渊绑了起来，拖回屋子里。

莫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盆冷水给浇醒的，她靠在床边，手脚被麻绳死死地绑住，神色冷漠地盯着居高临下的曲曼曼：“小姐，这是何意啊？”

曲曼曼眼神逐渐疯狂，她上前一步揪住莫寻的头发，强迫莫寻盯着她：“我呸，贱女人，少给我·嬉皮笑脸！”

莫寻回之以冷漠地笑容，语气依旧四平八稳，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小姐，你这样说这可是对我人格上的侮辱，构成了诽谤罪啊。”

“你少给我东拉西扯，”曲曼曼猛地甩开她，莫寻的头狠狠砸在了床沿，不多时，一道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曲曼曼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将刀尖抵住身后依旧在昏迷的林渊的脖子，邪笑着看着莫寻，“你想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吗？”

莫寻轻蔑地笑了笑：“我挺好奇的，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