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陈二人在镇中逛了一下午，虽然没有打听到极玄宗的确切所在地，但还是知道了一个定然能够到达极玄宗的方法——乘坐灵霭天舟。

他们得知了一个消息，但凡四级以上的大派都大概率会开通一个灵霭天舟的泊航点。极玄宗做为天下间少有的六级宗门，必然会开通一条灵霭天舟航线，甚至有好几条航线也说不定。

而在此地东南两千六百里外的九合城，就是整个大陆灵霭天舟泊航点最多的地方之一，到了九合城，自然能找到开往极玄宗的飞舟。

“唉，在我原来的世界，我也算实现财务自由的成功人士，一朝穿越，直接变成穷光蛋了。”张靖云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碧绿灵玉拿在手中反复把玩，感叹道。在了解到乘坐灵霭天舟需要大量灵玉后，张靖云立刻对这种奇异玉石制成的货币上了心。

旁边的陈小山则在水盆旁反复洗脸。

张靖云有一手非常高明的易容术，易容后的陈小山除了身高体型没什么变化，容貌却完全像变了个人，谁也看不出那是原本的陈小山。即便使用灵识检视，粗略之下也查不出什么。不过时间一长脸上实在难受的紧，所以一回来陈小山赶紧卸妆。

“对了，这灵玉是不是内含灵气，抽取里面的灵气可以辅助修炼？”

“里面有些灵气，但比起外界也多不了多少。”陈小山摇了摇头。

“哦？那这东西是谁发行的，又是因何作为货币的？”张靖云盯着手中小小的灵玉，颇为好奇道。

陈小山一愣，停了手上的动作，皱眉思考，似乎想从往常的记忆里搜寻出问题的答案。可他翻遍记忆，发现自己从未探究过此事。

“能放入灵玉袋的就是真灵玉，而不能放入的则是假的，这防伪手段倒是独特，不过是什么原理呢？算了，这不是我该想的事，里面的利益太过恐怖，还是先想想正儿八经的赚钱方法。”张靖云明智的将自己脑海中颇为危险的想法暂且压下。

“酿酒？做菜？做味精？做肥皂？要是单纯的穿越回古代，倒也不是不行，但这是一个修仙世界。以上这些东西，若不成产业，赚几个银子都费劲，更别说赚取大量灵玉了。可若形成产业，惹人注目，恐怕有人会用强盗手段，直接把我人道毁灭。背后若无靠山，连个周旋的余地都没有。”

“让我想想，游戏里都是怎么挣钱的……嗯，打怪，炼丹，炼器，押镖……对我来说最稳妥的赚钱方式就是打怪了，不过想要效率赚钱需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合适的怪，合适的刷怪点，这还是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的，而且免不了要与人争斗。若是我有小说主角一样的炼丹本领就好了，炼丹在资源积累方面最是安全高效快捷，尤其是初期。但这种事用脚后跟想就知道，没有金手指的散人萌新敢碰炼丹，死路一条。”

张靖云在心中反复思考着赚钱大计，这种白手起家的感觉在他看来其实蛮新鲜的。

陈小山将脸上的易容痕迹尽数洗去后，看到张靖云在坐在榻上思考入神，便无声地离开了张靖云的房间，回到了客栈中自己的房间内。

“丹田已经恢复了，但我总感觉自己的法力似乎又虚浮了一些。”陈小山用灵识反复检查内丹，发现上面竟出现了许多微不可查的细小裂痕。

“只是法力耗尽而已，就出现了这么大问题，再来几次，这内丹不得彻底崩解？”

此时的陈小山心中八分无语，两分担心。

这么水的内丹在此之前他听都没听说过。至于担心，则是害怕内丹毁坏后便无法再次结丹了。

修士丹碎后苟延残喘的事例他听过很多，甚至在御灵观中还亲眼见过一位。丹碎后再次结丹的却是凤毛麟角，就算偶尔有传闻，大抵上也都是杜撰的。

“哎。”陈小山叹了口气，懒得再想，转而在房中摆开架势，一丝不苟地练起神魔炼体术来。

一遍下来，似乎没什么感觉。

陈小山思考回顾一番，又来一遍，这次，他纠正了一些不够通畅的地方。筋骨肌肉有些酸痛。

“不对。这次不观想，只练动作和呼吸。”陈小山将灵识放出，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来审视自己。

“这里不对，跨的太大，重心偏离太多。”

“这里，腰不够塌，背不够挺。此时要快速转换为逆呼吸，我这里停顿太长，与上一式衔接不够自然。”

“手有些低了，掌根要最大程度向前靠。”

“瞪睛，舌抵上腭，顺呼吸。”

“右脚后撤，并非左脚向前。”

……

一番审视下来，陈小山发现自己在神魔炼体过程中出现的大小毛病简直多不胜数。

他记忆极好，无论默写还是口述都能将脑子里的东西完整表达出来，可是动作上出现问题，就那么容易察觉了。陈小山知道，这是对肉身掌控力度不够的表现。毕竟他之前修仙不讲究这个。

好在他还有能够外放的灵识，脑海中还存有张靖云教学时的“录像”，陈小山通过旁观者的视角不断比对纠错，将这些正确的基础动作不断转化为本能。

一个时辰后，陈小山在动作上终于与张靖云的一般无二了。

“好，这一次将观想融入其中。”陈小山收回外放的灵识，全身心沉浸到了炼体术中。

屡地戴天，拨云见日，收山摄海，摘星拿月……阴极反生，覆九还阳。

一遍下来，陈小山只觉浑身发热，虽未见汗，但也舒服得很，他没有停下，下意识又做了一遍。

这一遍下来，陈小山隐隐间有种明悟，他的寒疾被稳定地压制住了，不到极端情况不会再复发了。

“这神魔炼体真是神奇……不对，应该是我的异能起到了作用，否则我再怎么适合此法也至于在第一天就有此进境。趁热打铁，将我身上的寒疾彻底祛除！”陈小山兴奋不已，无视了腹内些许的饥饿感，摆下起势，做起了第三遍。

这一次，陈小山放开心防，心神彻底沉入其中。

这一练，就是一个时辰，比陈小山前两次加起来都长。

此时的陈小山对于时间的流逝并不敏感，等到收势立定之后，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又精进了许多，我对自身的掌控提升了好几个层次，甚至都能够感应到血脉中的阴寒之力了。”陈小山感悟了一番自身的收获，大喜道。

要知道，血脉中的阴寒之力奇诡无比，不发作时，连青羊子元婴境界的神识都无法探查感应。陈小山豁然感觉离彻底根除此顽疾又进了一大步。

“咕噜噜噜。”肚子忽然发出一声抗议。

“唔，好饿。去楼下吃点东西。”陈小山感受了一番空空如也的肠胃，皱眉道。

“呃……”没走两步，陈小山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地。桌子椅子被推到一边，划出刺耳的响声。

“不对，这是……什么？”陈小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地半蹲着，难言的言喻感觉缓缓弥漫全身，他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这种感觉很明显是“饿”。

但这种饥饿感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不只是腹中饥饿，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筋脉，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似乎都沉浸在了“饥饿感”中。这“饥饿感”又太过深沉浓厚，以致于他都觉得这是不亚于寒疾发作时的“疼痛”之感。

到底是疼，还是饿，他逐渐分辨不出。

甚至连思考的气力也快消失了，因为他的大脑，似乎也在喊“饿”。

好在还未等他想出救命之法，一道清脆的破碎之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清凉的能量从丹田涌出，奔向四肢百骸，陈小山的身体渴望而又贪婪地汲取着这股力量，不一会便将它们吸食一空。过了好一会，他整个人才缓了过来。

“内丹碎掉了……”陈小山检视自身后喃喃说道。说不上有多惶恐，他的内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释然。

“反正这内丹早晚要碎。现在一举将我的炼体术第一步推到了大成境界，倒也不算亏。”陈小山握了握拳，夸张的力量感涌遍全身，让他颇为新奇。除了肉身之力，一股与法力迥然的力量也从他体内最基本的微粒中提炼而出，游走全身，生机盎然。

“这就是张大哥提到的劲力吧，真了不起。”陈小山感叹道。

与之相比，结丹境界充盈的法力，就好像是撑着小舟的捕鱼人试图在掌控的一片大海，虽身具伟力，但自身亦飘摇其中，似乎某一日便会倾覆。而这劲力却仿佛深深扎根在土地里的参天巨木，虽不够灵动，但能够给予人无可比拟的安全感。

“让我看看，一直威胁着我的寒疾到底是什么。”想到折磨了自己十余年的病痛，陈小山语气森然。

他伸出左手按在眉心，闭紧双眼，心神沉浸，很快与新生的劲力连成一体，形成奇妙的感应之力。如果说灵识是无孔不入大小由心的旁观者，那新生的感应之力是将身体中细小而基础的微粒同化成了自己的“眼睛”，微观世界中的一切有益有害之物在此间全都无所遁形。这种内视方式，要比灵识更为精细，微观。

很快，陈小山的掌心浮出一层薄薄的霜，这是他体内阴寒之力的显化。

“好奇怪，解决不掉，将那股冰寒之力驱赶后又会很快生成新的冰寒之力，为什么？”陈小山退出内视状态，用毛巾将手心的霜气擦干，疑惑道。

“咔嚓咔嚓咔嚓。”还没等他提出什么合理的猜测，就见那条擦手的毛巾不断发出异响，飞快结出厚厚的冰碴，不消片刻，竟冻得硬如生铁。

“这……”陈小山嘴巴微张，怔在原地。

“这种程度的寒气，竟一直游走在我的血液经脉之中？”

“那我原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