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时间无法理解自己是怎么突破的，但陈小山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盘膝运行功法，巩固境界，凝练法力。

刚突破的气海并不稳固，若这时不专心巩固境界，很容易境界倒退，液态法力说不定会重新散为灵气。

陈小山将自己主修的《乙木青元功》运行了两个周天，便脸色古怪地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竟又突破了，从原先的筑基一层，径直突破到了筑基二层。突破筑基后，他的灵识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弱小了，范围扩大了几倍不说，精准灵活性也提高了数十倍，轻易便将丹田情况探查的明明白白。

“这……”陈小山彻底震惊了，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行功巩固境界。不管怎么说，突破后第一时间巩固境界总没错。

半个时辰后，陈小山脸色复杂地停了下来，因为此时的他竟突破到了筑基三层。陈小山有预感，现在的自己若是继续搬运法力，运转周天，恐怕在天亮之前还能突破一次。

但他不敢。

“厚积薄发？突破到第二层能称得上厚积薄发，可一口气突破到了第三层，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厚积薄发的定义。”

“难道，我是被外魔附身了？”陈小山眼中精芒明灭不定。传闻大修士破境之时不光外有雷劫加身，内里更有天外邪魔欲要吞魂夺魄侵害性命，可自己之前只是个小小的炼气士，筑个基怎么可能被外魔找上麻烦。况且即便外魔蛊惑人心的技艺再精湛，也不该没有一点征兆。

“对了。”陈小山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地，从床下的木箱中寻出一只红木锦盒，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红色香烛。

陈小山将香烛点上，插进香炉，置于身前，借着香烛升起的微微紫气再次凝神搬运法力，运行了十个大周天，才停了下来。

陈小山一边将香烛捻灭，小心拭净收好，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这明尘香烛乃是师尊赠予我的一件秘宝，有着勘破虚实，固守本心的奇效，若是有外魔附身，颠倒梦想，即便不能破除，也会产生异象以作警示，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当真没有任何异常？”

“或者我仍在做梦？”这点倒是很好验证，陈小山不轻不重地掐了下手背，嗯，挺疼的。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勘破了一重长生迷障，这件事，还是天亮以后问问师傅吧。”

此时的陈小山可谓半喜半忧，突破固然是天大的好事，但一天之内突破了这么多重还是挺吓人的。

“反正也睡不着，还是先洗个澡吧。之前的汗已经干了，但身上还是很难受……对了，我……”陈小山忽然愣住了，他这才惊觉，自己之前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极为可怕的噩梦，可如今的他只有“梦很可怕”这一点印象，剩下的，即便再怎么回忆，也想不起任何细节。

“我的突破，似乎与那个噩梦有关，等天亮后一并报与师傅好了，也许他老人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天光刚刚放亮，陈小山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师傅青羊子的洞府走去。

一路上他一直收敛法力，将自己的筑基气息牢牢锁住，毕竟此事祸福难料，怪异非常，他不愿闹得人尽皆知。

等到了青羊子洞府前，陈小山还未扣门，就见洞府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面色黝黑的国字脸大汉来，其人一身玄青色道袍，面相憨厚，背后背着一把极宽的重剑。

“咦，是九师弟？我正要找你。”那大汉见到陈小山，眼前一亮。

“见过五师兄，我……”没等陈小山说完，五师兄便打断道：“你也是来找师傅的吧？师傅他老人家正在炼丹，不便见人，不过我刚得了他的嘱咐，正是关于你的。”说着，五师兄朝陈小山扔出一只玉质令牌。

“这是一支真元令，你拿着它到清河镇附近的门派矿区，报老师的名号，让青薇子师叔给你安排一份清闲差事。清河镇矿区环境不错，灵气充裕而又安全，九师弟，还望你不要辜负老师的心意。”

“是。”陈小山接过真元令，嘴上应是，心中还是默默叹了口气。师尊做出这等安排，可见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等一会见到自己筑基成功，也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因此下不来台。

“哦？九师弟，师尊的话我已带到，为何还不收拾出发？明天一早就有一只去往清河镇的天舟，若是错过这次，那就只能等两个月以后小型商队了。”面色黝黑的五师兄杵在门前，分毫不让，面色不悦地说道。

“呃，师弟确实有一些疑惑，想要请教师傅……”

“陈九！”五师兄面容一肃，沉声道：“我刚说了，师傅正在炼丹，师傅的时间何等宝贵，哪有功夫指点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还是认为师兄是在假传师令，想要进去验证一番？”

“师弟不敢。”

“哼，不让你进去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自己之前浪费了多大机缘？浪费了师傅多少心血？师傅他老人家见了你，心情不快之下说不定会将你一掌拍死！”

五师兄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面色缓和了两分：“回去吧，我知你来此为何，不过这支真元令已是师尊最大的善意了，莫要心存贪妄之念，反误了自身性命。”

你知道我来所谓何事？你知道个鬼啊！

陈小山心中气结，他很想将自己的筑基气息完全放出，看看这位多管闲事的五师兄会是什么样的精彩表情，可他不敢。

师傅青羊子的洞府可不像自己的居所那么偏僻，自己将筑基气息外放，十有八九会被其他人感应到，若之后自己再被查出有什么问题，恐怕不好收场。

陈小山无奈告退，他的身影很快远去，五师兄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下头来，似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再次抬起了头，面容冷冽，化为一道青色虹光，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去了。

………

“奇怪，五师兄，刚才好像故意要赶我走。”陈小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一路想着刚才的事，越想越不对，正在这时，他恍惚间莫名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冥冥中似是被某种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听闻修士的直觉感应向来很准，没有那还罢了，一旦产生，最好要跟着直觉感应来趋利避害。”

“所以，要走吗？”陈小山拿出那支真元令，反复看着，十分纠结。

“万一我刚才的感应就是来自于这枚真元令呢？我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就是陈小山最纠结的地方，直觉感应没头没脑，谁知道该怎么趋利避害。

“啪嗒！”一只小巧的布袋从天而降，掉到了陈小山的脚边。

陈小山抬头查看，灵识扫过，只见天空蔚蓝如洗，万里无云，什么都没有。他有些疑惑地捡起布袋，只见里面放着一枚玉简，和一张纸条，上面写道：“速速离去，隐姓埋名，勿要与人过多接触，否则性命难保。”

陈小山一怔，他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这偌大的御灵观，除了师傅青羊子外，对他最好的人就是七师兄玉衡子了，而这张纸条便是出自他手。

要说亲近，陈小山对七师兄的亲近甚至还要在师傅之上。毕竟当年青羊子将陈小山带回御灵观时，其斗大的字还不识一筐，青羊子身为一观长老，当然没工夫从头教人，他将陈小山扔给了玉衡子，让玉衡子为陈小山打基础。

事实上，青羊子除了治病去邪，赐下丹药和法门，偶尔解惑之外，剩下的都是玉衡子在教导陈小山。在陈小山眼里，玉衡子与他的亲大哥无异，同时也是他半个老师。

“不过七师兄三个月前才因为宗门任务而外出，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他跟我说此次出行起码要半年。况且有什么事他不能亲自和我说，为什么非要传递纸条呢？”

虽然疑惑重重，但陈小山没打算刨根问底，因为他知道这纸条绝对是真的，这就足够了。就见他手腕一抖，一个火球术将纸条烧为灰烬，转而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

与此同时，小琼山山顶处的一棵青松下，正有一神色淡然的青年席地而坐，其身着白色道袍，剑眉英目，鼻梁挺直，气度非凡，同时身上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感，不怒而威，让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前放着一只铜镜，陈小山此时的一举一动，皆被铜镜映照显现出来。

“你这家伙，在这种事上也要存有妇人之仁？早知道就不告知你了。”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铁塔般的身影鬼魅一样出现在青年身旁，赫然便是陈小山不久前见到的五师兄。

“不是妇人之仁，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是生是死，全在他自己手里。若是他找死，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英俊青年对于五师兄的出现见怪不怪，依旧淡然道。

“看来你对这位小师弟倒是感情颇深。哼，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绕过了‘乱神香’的干扰侥幸筑基，但我观其法力松散，灵识虚浮，注定一辈子结丹无望。他与咱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为其倾注太多心血。”

“这一点不用你提醒，猫猫狗狗养了几年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人？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我自是知道，他只是我等长生路上的一个过客。”白衣青年点头。

“今天倒是好险，幸好我从老东西洞府出来的时候便撞见了这小子，将其拦下了，不然定会再生变故。老东西已经不耐烦了，看样子他是想要炼制次一等的长春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必着急，”白袍青年微微一笑，“我此次出行虽然因为一些事而迫不得已提前回来，但收获可一点不小。关键是找到了此物，我们的把握又凭空多出两成。”

说罢他将一只储物袋扔给五师兄。

“这是……哈哈哈，好！好！好！这次定然让那老贼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