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解释？如果是碎掉的花瓶，夫人根本就不会怀疑她，可是偏偏是完好无损的花瓶，夫人却说它有一个小缺口，小缺口……是啊，她为什么会知道花瓶有一个小缺口？

没法解释，根本没法解释。

傅小玉深吸一口气，道：“欧阳泠，你知道花瓶碎掉了吗？”

欧阳泠一脸惶恐地说道：“我要是知道，又怎么敢把它拿给夫人呢？”

傅小玉点了点头，她并不是一个傻子，到了现在，靠猜，也能猜出事情的究竟了。

提前知道花瓶碎掉的郑嬷，跟这事，绝对逃脱不了关系。

“拉出去，打四十板子。”

厚重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炸鞭炮似的落到郑嬷的身上，把她打得是鼻涕眼泪齐出，那叫一个分外惨烈。

欧阳泠就在一旁悠然地看，看着看着，就走到了郑嬷的身边。

“郑嬷？郑嬷？”她轻轻呼唤道。

郑嬷看到了欧阳泠，就如同肥猪看到了屠户一般，咬牙切齿，深仇大恨，恨声道：“是你陷害了我！是你陷害我的！”

她的话语太过无稽，竟让欧阳泠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嬷，麻烦你清醒一点，到底是谁陷害谁啊？其实花瓶早就被你砸碎了，对不对？其实你把碎掉的花瓶交给我，就是为了利用夫人来陷害我，对不对？”

过去的阴谋被尽数揭露出来，郑嬷也丝毫也不脸红，不仅不脸红，甚至还出现了一股诡异的正气。

“胡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花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血口喷人！你残害无辜！欧阳泠，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遭到报应的！”

郑嬷怒目圆睁，一副受到污蔑的忠臣良将的样子，气势何其迫人，欧阳泠见了，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脸皮厚到如此程度，当真是世之罕见。

“郑嬷，老实告诉你吧，其实小月已经和我结成了一党，她已经提前给我准备了一个新的花瓶，又故意把它敲出一个缺口，为的就是让你中招，不然你想想，碎掉的花瓶又怎么会自己复原呢？”

欧阳泠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满脸都是“谁知道你这么容易就中招了”的含义。

郑嬷瞪大了眼睛，剧痛之下，愤怒与仇恨把持了她的内心，是啊，花瓶又怎么会自己复原呢，这一定是有人在帮她，是谁帮她，一定是小月，只有小月知道哪里可以搞到一模一样的花瓶……

臭丫头！小贱人！郑嬷的内心在哭嚎，在呐喊，她居然卖了她，枉她这么信任她，结果她居然跟这个小野种一起卖了她！

眼泪涌出，最后一道板子落下来的时候，郑嬷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等上药，就拖着皮开肉绽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傅小玉的跟前。

傅小玉翻了个白眼，此时的她根本不想见到她。

郑嬷跪了下去，这一跪，牵动了伤口，疼得她一抽抽，但她还是强忍着痛苦，声泪俱下地告诉傅小玉，都是小月害了她，小月也参与了此事。

傅小玉震惊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花瓶，居然也能牵扯这么多人进来。越想越怒，人一多，就要生乱，这话果然不假，傅小玉一拍桌子，把小月给叫了进来。

小月一进来，就看到了扑在地上、泪流不止的郑嬷，她一惊，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夫人，就是她！就是她把花瓶给砸碎的啊！我亲眼看到了！她还让我不要说出去，说是这样就可以让欧阳泠吃到苦头了！”

郑嬷喊得撕心裂肺，好像小月前不久杀了她全家一样。

郑嬷头发散乱，双眼布满血丝，再配上那抑扬顿挫的声音，那充满感情的话语……这一切让小月一阵恍惚——自己是何时与她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郑嬷自然不会告诉小月，傅小玉也沉默不语，只用用那双饱满的杏眼盯着小月，不说话。

小月颤抖了，本能告诉她，今天的这局，是场死局。

她想跑，可跑，带来的结果更坏，更何况她的腿已经僵了，宛如被人浇上了冰一样，冻住了，迈不动。

最后，只能充满恐惧地开口。

“郑嬷……你不要胡说八道啊，花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月的话语在郑嬷攻势下，实在是显得太苍白、太脆弱了，郑嬷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意，眉头一拧，嘴巴一张，一出口，就是连环鞭炮一般的话语。

“两天前的中午，你干什么去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到夫人的仓库里去了，府里的人可都看着呢，我告诉你啊，休想抵赖！”

“我是去……我是去…”

小月想反驳，可什么都说不出来，是啊，悄悄地摸到夫人的仓库里，本来只要编个假理由，就可以蒙混过去，可是现在假理由也不能用了，她该怎么解释她所做的一切呢？

傅小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事情闹到这一地步，她已不想再看下去了。

糟心！

“打四十板子。”

板子砸在小月身上，痛得好似骨头断裂，小月一边哭，一边呻/吟，问题在她的心中旋绕不去，郑嬷为何要这样对她？反水帮助欧阳泠究竟对她有什么好处？

幸好，郑嬷没有让小月疑惑太久。

她一瘸一拐，来到了小月的身边，虽然佝偻着腰的模样很是狼狈，可是脸上的那份喜悦，却是掩饰不了的。

她轻蔑地看着小月，然后啐了一口。

“狗东西，让你卖我！让你帮小野种！这下遭到报应了吧？”

小月懵了，她知道郑嬷是来骂她的，可是她万万想不到，郑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反水？帮小野种？

“我都没做过啊——”

小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绝望的长啸。

郑嬷表情凶狠，冷笑连连，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模样。她掐起兰花指，指向小月，发表了一场壮阔淋漓的演说。

“装！还装！贱东西，当我是傻的不成？那花瓶是好的！就瓶口碎了一块，要不是你重新搞来了一个新的，它能这样？贱丫头，你为了害我，真是煞费苦心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