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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应家二房
夜，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月躲在了云后，只露出一个边角，黯淡无光。
应弘文回到家中，将事情说了一下，应刘氏就说要拜拜菩萨，感谢菩萨保佑。应弘兴也松了口气，知道应石坚明天就能回来，也嚷着要去买几挂鞭等应石坚回来的时候放。
相比起他们一家，应石强一家气氛又不相同。
应石强被带走，应王氏并没有过多担心，只是让应弘福去打听了一下，便心里有数。这会儿应石强回来，应王氏看了一眼，就只顾着哄女儿婉晴吃饭，并没有和应石强多说一句话。
应弘福见应王氏不说话，也没开口，默默吃饭。
“还气着呢？”应石强见应王氏的样子，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贯钱来，放到桌上，“拿去花吧，这钱走的不是船场的帐。”
“哪来的？”应王氏见钱眼开，喜滋滋地将钱收入怀中。
“别人送的。上次我放你这的钱还剩多少？你给我拿三十两出来，我一会儿出去打点着用。”应石强端起饭碗，边吃边说。
“又要三十两？你前不久刚拿走五十两，说好翻倍拿回来，钱呢？”
“今晚回来一起给你。”
应王氏脸黑如墨，拖延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在应石强吃完饭后拿了三十两出来，极为肉痛地说道：“前前后后一共八十两，今晚你不拿回来一百六十两，你就和那些又脏又臭的船工一起睡通铺去吧！”
“知道了。”应石强拿着钱，匆匆离去。
夜深了，应石强才满面通红，乐呵呵地回来，一边走还一边哼着《琵琶记》的小曲：“我本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向沟渠……痛快，痛快。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还以为老大房里得了便宜，这次没有算计成，却万万没料到这一切都在苏管家的计划之中。嘿嘿，如此甚好，用不了多久，这应天船场就是我囊中之物了。”
等回了屋，应王氏迎面就感觉到酒气冲天，不满地说道：“又去哪里吃了酒？臭死人了，你今晚去书房睡，别熏了我一身臭气。”
应石强嘿嘿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回来，钱呢？”应王氏吼道。
“对了，钱。嘿嘿，跟着我有好日子过，那应刘氏又如何？嘿嘿，到时候她啊给你提鞋也不配，你就不用再嫉妒她过得比你好，比起气派了。”应石强借着酒劲乱嚷嚷。
“哄人惯是好手段。”应王氏冷哼道。
“怎么是哄人，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再过不了多久船场就会……”应石强一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急忙借着打酒嗝糊弄过去，然后将钱袋往桌上一丢，转身哼着曲就走了。
“我就知道，不过是借着酒劲满嘴喷粪。”应王氏狠狠地呸了一声，将钱袋拿起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六十两。
“这么点钱，和大哥赚的比起来差远了。”
“不过也不知道这厮最近几个月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偷着往家拿钱是越来越多了。难不成，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管它，反正做坏事的人也不是，我只管收钱。”
应王氏自言自语嘀咕了一阵，而后将钱分批藏好。
这会儿，应吉匆匆回到后园书房，手里还拿着一晚阳春面：“三少爷，二老爷回了。好像喝多了，也不知道去见什么人了，瞧着可高兴。我瞅着他也就是没有尾巴，否则还不嘚瑟地摇来摇去，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贫嘴。”应弘文笑着骂了一句，端起面几口吃完，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我总觉得二叔最近有点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是来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问我啊，我知道。二老爷没有以前那么贪了，以往家里有生意上门，他总是像被狗撵着似的上蹿下跳，恨不得把赚的钱都揣他兜里去。但是最近几个月吧，二老爷似乎瞧不上咱们赚的这点小钱了，也不跟老爷争了。老爷还觉得很欣慰，以为二老爷终于以大局为重，懂事了。可我瞧着不是这么回事，这阵子来二老爷出门次数越发多了，而且经常都是大晚上的出门。好端端的人，谁没事经常大晚上出门？一般做这种事的，都是毛贼什么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对了，二房现在出手比咱们阔绰多了，二少爷的书童这俩个月经常在我眼前晃悠，显摆二少爷打赏了他多少好东西。以前，可只有我显摆的份。”应吉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应弘文从这些话里听出两个信息。第一，应石强最近几个月经常晚上出门办事；第二，应石强手里进钱了，而且数额明显不低。
“应吉，你猜猜二叔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应弘文问道。
应吉被问愣了一下，旋即抓抓头就笑了：“我哪知道啊，不过我猜二老爷这钱啊，怕是来路不正。否则以二老爷的性格早就嚷嚷得尽人皆知了，既然闷声发大财，背后指不定怎么肮脏呢。三少爷只管读书明年参加秋闱，争取金榜题名，其他的事可别掺和啊。”
“就算我想，二叔也不能同意啊。再说了，我还怕钱多了烧手呢，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多盯着点二房的动机，没事就去二哥的书童身前晃悠，我的东西你随便拿去显摆，多套点消息回来告诉我。主要是提防二叔无事生非，惹出什么麻烦来。”应弘文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应石强这个人又惯是游手好闲，无事生非之辈，只盼着他别趁机添乱就行。而且应弘文听应吉这么一说，原本只是担心应石强趁机构陷他们大房，却没想到居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也算误打误撞。
“好的，三少爷。”应吉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应弘文便不再多言，转头继续读书。待第日他醒来，刚刚用过早饭，就有人通知去应天府接人。
应弘文和应弘兴两兄弟急忙拿着大氅高高兴兴地前去接人，哪知到了大牢门口，等了好久也没见放人。
眼瞅着，就到了晌午。
应弘文和兄长应弘兴一大早就带着应吉来牢房门口等着，翘首以盼。随着时间推移，等待的越久，心情越是急躁。
应吉就看着一向沉稳的应弘文比一向急躁的应弘兴还沉不住气，急躁地在牢房门口走来走去，刚正月的天还冷着呢，却眼见着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三少爷，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应吉问道。
应弘文猛地顿住脚步，眼前一亮：“对，你快去问问，怎么还没出来？”
正说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应石坚被工长扶着，一瘸一拐地从牢房门口走了出来。
“爹！”应弘文面露喜色，拔腿便跑，眼看着走近了这才注意到应石坚脸色不对，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似乎被用了刑。
他脸色顿时变白，声音也因极度震惊和担忧而变得颤抖起来：“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用了刑？”
“不是说无罪释放？”应弘兴听了便着急起来，冲上去就想要去和衙门的人理论。
应弘文急忙将他拉扯回来，劝道：“别着急，爹刚出来你再进去了怎么办？你还让娘省不省心了？”
“爹这是受了罚不是用刑。”应石坚缓过来气，急忙解释道。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住口，这是让你胡言乱语的地方吗？”应石坚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