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少爷上海参，海胆，鲍鱼，龙虾，再来五碗海鲜面，两壶秋露白，对了，还要两只帝王蟹，要最大的那种。”

富家少爷财大气粗，一张口就点了一堆，还丢了一小锭金子。

那金子少说都值个一万人间币，怎么看都是笔大生意。

可他点的这一堆菜，对于这么一个路边的小面摊而言，实在是祸非福。

老板客客气气地拒绝道：“多谢这位客官到小摊捧场，您出手阔绰，可这金子我实在受不起，您点的这些菜，我们这个小面摊，实在是没有。还请客官见谅，客官要是想吃这些，城里的酒楼肯定有的。”

富家少爷见老板拒绝，顿生不悦，厉声道：“老板，给你生意你都不做，给你钱你也不赚，你这是赶客吗？做生意眼光要长远，没有食材你不会去采购吗？我这锭金子，你拿去买食材，除去成本，少说都能净赚五千人间币，你居然不算算就拒绝了，难怪你这面摊，做不大。”

“他说得好有道理。”六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低声道，“除去食材和加工等费用，老板大概最多能净赚五千五百人间币。比五千人间币还多五百呢！”

子书娴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颗虾，喝了口凉水，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小肚子，也不理睬六一，而是又拿起了一旁的冰镇果汁，咕噜咕噜喝的好不痛快。

六一还在那计算老板能赚多少钱，他甚至拿出了个算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拨弄了几下，活脱脱一个算房的小先生。

子书娴瞧他的样子越发有趣，不禁问道：“可算出来些什么了？”

六一：“算出来了，秋露白的市场价是一千人间币一壶，按照陌洛城海鲜的物价，老板就算买最贵的食材，也能赚四千五百人间币，按照开一家五十平米面馆的价格来计算，老板完全可以拿着这些钱，去连开四家店了。要是做投资，按照如今钱币的利率，一年就能回本五倍，血赚呀！”

“是血赚。”子书娴伸手要过了六一手上的算盘，然后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了一副黑丝眼镜，架在自己秀气的鼻梁上，轻飘飘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金子不是真的呢？”

“啊，这？不会吧，我刚刚分明已经扫描过了，是真的呀。”六一不可思议道。

“这金子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子书娴的这句话，音量控制的恰到好处，显然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果不其然，她一出声，所有的目光就聚焦在了她身上。

“这位姑娘，我这金子上，可是印了官印的，那是正儿八经的金子，你又是怎么断定，我这金子是假的呢？要是你信口胡诌，我可要告你诽谤的，像姑娘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若是受牢狱之灾，少爷我可要心疼的，不如跟着少爷我，如何？”

语气轻佻，出言不逊，眼神贼溜溜，活脱脱一个色鬼，若不是子书娴阻止了，六一真想暴揍他一顿。

子书娴纤细的手指在白玉做的算盘上拨弄了几下，就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在深深庭院里拨弄着琴弦，琴音婉转，沁人心弦。

六一从来没见过有人拨算盘，都能拨的这么好看，硬生生将这铜臭之物，拨弄出了曲苑流觞的静雅。

“黄铜十克一百人间币，金水一克六百人间币，鬼王林木一根一千人间币，佛界金花染料五斤一千人间币，再加上锻造费，人工费，合计三千五百人间币。”子书娴一边拨算盘一边说道。

富家少爷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拨弄算盘算账的子书娴。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子书娴并未理睬他，只是继续算着自己的账。

“三千五百人间币只是这锭金子的制作成本，要让非官窑锻造开采出来的金子流通，还需要许多打点。让我来算算，最低的打点费用应该是贿赂官窑炼金师，让他将真的金子掉包，在假的金子上印上官印，然后由指定的买家去取出这一批金子，用零散的方式流通入市场。这期间的成本，平均到每个真正价值一万人间币的金子上，应该是一千。也就是是一锭假金子的成本，是四千五百。”

“你，你，你……”富家少爷脸上满是见了鬼似的惶恐，结结巴巴的，“你”了好一会儿，怎么都说不出下文。

子书娴将算盘还给了六一，对着他语重心长道：“六一啊，你要记得天上没有平白无故掉落的馅饼，要是有，那也百分之九十是陷阱。”

六一如醍醐灌顶，重重地点了点头，记下了。

“你到底是谁？”富家少爷不死心地问道。

子书娴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后悔：“哎，我当初就不该吃饱了撑的去做这么一个假金子，不过你们居然能分解出我这金子的成分，想来这金子成本也挺高的，你们以此造假，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谋取暴利吧？是为了从经济基础出发，毁坏上层建筑？”

富家少爷没听过“经济基础上层建筑”之类的言论，自然也不太明白子书娴的意思，可这完全不妨碍他听懂前面那句话。

他浑身冷汗直冒，颤颤巍巍道：“你是，是那个传闻中的，鲸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子书娴往一直默不吭声坐在最角落一桌的客人看了一眼，秀眉微挑，接着说道：“重要的是，他，是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角落的方向。

那客人着一身白衣，自始至终都戴着半块面具，他那一桌仅有一壶茶和一碗早已空了的海鲜面。

白衣客人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将杯子拿起，就在众人以为他是要饮茶时，他忽然手腕一转，手中的茶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掷了出去。

只见那青花茶盏一闪而过，准确无误地穿过了一众侍卫，在离富家少爷咫尺之时，骤然碎裂。

滚烫的茶水洒出，直接泼到了富家少爷的脸上。

“啊！”

随着一声惨叫，富家少爷白净的脸慢慢融化，那张脸皮之下，竟藏着满是伤疤的丑陋本相。

他崩溃地捂着自己的脸，恶狠狠地盯着白衣客人。

白衣客人冷冷道：“你生前便是死在这张嘴上，嘴不干净，给脸不要脸，那这脸就永远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