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 齐愠小说《她怎么这么难撩》全文免费阅读

顾然并没有把这场闹剧放在心上,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场她认为不大不小的闹剧在今天下午表彰大会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二。

顾然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她走到座位上坐下来,翻了翻上午学过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没开的原因, 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浮躁,她把落在肩上的头发随手扎了起来,把校服外套扔在桌上,然后趴在上面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被周公拉着聊天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顾然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被吵醒,睁着微微酸痛的眼睛看向一旁,只见齐愠那张脸直愣愣的对着自己。

顾然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直起身子,望向他,疑惑开口:“怎么了?”

“没怎么。”齐愠把头慢慢转回去,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顾然莫名其妙,也没再搭理他,伸手把校服从桌上拿下来,不知道教室里的空调什么时候开了,竟有些冷。她以为自己刚刚睡了很久,没想到才十来分钟,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也才十二点五十,还来得及去个厕所。

她从座位上起身,从齐愠身后走出去,因为空调在前门,前门这会关得紧紧的,她只得从后门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好多目光落在她身上。

真扎人。

走廊上这会没有多少人了,只有来来往往的几个死命往嘴里塞着面包拼命往教室赶的,要不就是才从办公室抱作业回来的,还有一类,就是那种天天不学无术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打球的正满头大汗的抱着球慢悠悠往回走的。

最典型的例子,这会正笑得贱里贱气地朝着她走来。

萧任隔老远就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上略显孤独的顾然了,他搡了搡旁边余时的肩膀,嘴上道:“阿时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们上回碰到的那个高冷美女?”

余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手上不客气的把萧任推了回去:“离我远点,一身臭汗!”

萧任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整的跟个娘们儿一样讲究。”

余时说完那句就懒得理他了,只笑眯眯地对着走到了他跟前的顾然打招呼。

“真巧啊顾同学。”

顾然:“好巧。”她看着也一脸兴奋的朝着她挥手的萧任,点了下头,“你也巧。”

萧任顿时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嘴都合不拢了。余时把这个见到美女就忘了爹的损友一把拍开,对顾然道:“这快午休了顾同学这是又要往哪里去啊,需要我带路不?这回不需要加微信,也不需要发红包,全部免费!”

顾然抬眼淡淡瞟了他一眼,像是在重新审视他这个人:“女厕所你也带?”

余时:“......”

他发誓下回打死他他也不要再和这位冷漠无情的小姐主动搭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余时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下女厕所啊?全部免费!我还倒贴你钱!”

余时正愁没地儿塞脸皮,他的好兄弟萧任就非常有眼力见的帮他把所有地缝堵了个严严实实,不仅如此,还放声大肆嘲笑。

好在余时也是没脸没皮惯了的,想着把萧任的脑袋先留着往后压一压,在女性面前的风度不能丢,特别还是那种不太好相处的女性。

顾然只见他窘了一秒,真就只一秒,便恢复他那没脸皮的常态:“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顾同学不举报我是乱闯女厕所的臭流氓,这个小忙我还是可以帮一下的。”

顾然漠然:“谢谢不用了。”然后抬脚朝厕所走去,撇下了骚气的余时和他身后笑得快死了的三个人。

小说里都说学校厕所里能听到好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顾然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她准备推门而出的动作因为刚走进来的两个人停了下来,手轻轻放在握把上,听着外面毫不遮掩的议论声。

“哎晓清,你知不知道二班刚来的那个转学生?”

“就叫顾什么的那个?肯定知道啊,她今天中午在食堂差点被辛可怡扇,她直接一巴掌把辛可怡的手拍回去了,我当时正在吃饭,那一下真是够响的,我天啊,你是不知道辛可怡当时那脸色……”

“你今天中午在食堂?!今天中午我妈喊我回家吃,要不然我也能去凑凑热闹了,哎哎她长的好不好看?”

“我当时在她后面,人又多,根本看不清。”

“那你知不知道辛可怡为啥突然找她麻烦啊?以辛可怡那个德性,这次没得手这事儿肯定没完啊。”

“那怎么会知道,估计是她招惹了辛可怡吧。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年级里哪个女生敢这么明着跟她作对,只不过她要不是仗着自己亲……”

“嘘,你可别说了,被她的人听去了这话你你就完...完了......”

“怎么了?”那个叫晓清的女生刚洗完手抬头看着磕磕巴巴一脸惊恐地望着她身后的同伴,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她也慢慢扭过头去,看着她身后的那个人,样子看着有点熟悉,但肯定不是辛可怡那群小姐妹中的任意一个。

她稍稍松了口气,就听见顾然对她说:“同学能让让吗?洗个手。”

“哦哦好。”晓清往旁边让了让身子,只要不是辛可怡她们,别人听到她也就无所谓了。

顾然洗了手随意甩了甩就往门口走去,和晓清擦身而过时,晓清看着顾然的侧脸,一时走了神,等到顾然走的看不见人影儿了,她的表情才渐渐从呆愣变得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还有满满的惶恐。她身子轻轻晃了晃。

一旁的同伴看她吓成这样赶快扶住她,担心道:“晓、晓清你咋了?我刚刚是被她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她、她又不是辛可怡她们呀。你……”

晓清一把握住了女生的手,嘴里模糊不清道:“她确实不是辛可怡她们……”

但、但是,她好像是那个正在被她们议论的热火朝天的转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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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课下课铃刚响,班上就开始闹哄哄起来。站在讲台上还没有讲完课的地理老师嚷道:“哎哎哎,我还没说下课呢,怎么心都飞了。”

他是个有点壮的中年男人,每次说话都跟擂鼓震天般,十分铿锵有力,然而此刻他吼再大声都没用了,他只得摆了摆头,收了教材走人。

副班长是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她拍着手走上讲台,对着底下吵闹的一片道:“大家收拾收拾了就赶紧去报告厅,按照往常编的小组位子坐啊!记得穿校服!不然被年级主任看到了要给咱班扣分的!”

大家一窝蜂的冲出门去,顾然把桌屉里的手机拿上揣到校服裤子口袋里,从座位上站起身。

一旁的齐愠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扭头对顾然说:“你跟着我走,一会儿到了报告厅坐我旁边。”

顾然点点头,应了下来。

学校报告厅很大,坐下全校三个年级的学生根本不成问题,顾然他们到报告厅的时候,老席已经在他们班座位那等着了。

同学们一来,他就赶紧招呼着大家坐下,最后老席坐在了班上的第一排,齐愠身为班长带着他自己这组坐在了最后一排。

年级主任这时候坐在讲台上准备着一会大会的ppt,地下陆陆续续的进来班级。

报告厅分左右两个部分,中间隔了一条走廊。一到五班和六到十班分别按班级顺序在左右两边落座。

大会无聊透顶,顾然一手抵在椅子扶手上,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中间醒了一回,抬头瞅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旁边的齐愠已经跑到台上去作演讲了,顾然支着耳朵听了两句,发现没什么意思,便闭了眼又睡了过去。

顾然是被齐愠喊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竖在自己跟前,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打在少年的背上,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她才清醒了一下,就听到他说:“让我进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坐的是靠中间走廊的那一条,齐愠演讲完要回座位就得从她这过,没想到她一觉睡得倒很香。

她不禁有些尴尬,她坐正了身子,好让齐愠进去。

这会她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离结束差不多还有半节课的时间,抬头看看坐在前面隔她老远的老席,她低下头拿出手机,无聊的翻着自己寥寥无几的朋友圈。

有几条程女士发的一些日常,其中有一条是一张照片,上面有她,程女士站在她旁边,一只手放在她头上,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个子小小的,穿着一件白裙子,长得很漂亮,在照片中笑得很甜,让人一看就觉得很乖很懂事的那种。

她记得那时候她小学还没毕业,那是个周末,她一个人在家等着程女士回来。好不容易等到门铃响,她兴冲冲地跑去开门,却看到程女士的身后站着的那个陌生的叔叔和他手里牵着的那个女孩子。

程女士告诉她,那是她的叔叔和妹妹。

这位“新爸爸”是个画家,对她很温柔,一点都不像同学说的那些狠毒的继父继母。“新妹妹”也很乖,说话声音小小的,也不像同学说的那样会和她去“争宠”。她这个妹妹只会怯怯地叫她“姐姐”。

她以为就是家里多了两个人的区别,她并没有对这对父女感到不喜欢,也没有很喜欢。

直到继父的死亡。

那是个格外炎热的夏天。她才升了初二不久,那天程女士来接她放学时眼睛通红,她问程女士,林叔叔呢。往常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来接她们的。

程女士本来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看到女儿天真的眼神,她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如洪水般决堤而来,她在小顾然面前蹲下来,抱着她,颤抖着说道,林叔叔……他不在了……小然,跟妈妈一起去接妹妹好不好……

那个周末,她参加了继父的葬礼,有很多人到来表示悼念。就连顾然都感觉有些难过,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女孩,一身小黑裙衬得她肌肤胜雪,顾然看着她毫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冷漠的脸蛋,一时竟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望向她,愣了一下,接着眼泪就溢满了眼眶,好似真的在悲痛自己亲生父亲的离去……

再后来,程女士带着她们俩生活了好几年。程女士一个人工作很忙,几乎没有时间陪她,自继父葬礼后,她对这个乖乖女妹妹几乎是有了一种下意识的不适感。她在程女士下班回家后缠着她想让她陪陪她,程女士却常常跟她说:“小然你就不能像小书一样懂事点吗?能不能安静点?妈妈很累……”

顾然活泼的性子在这几年几乎被磨光了。

但幸好她还有蒋明秋的陪伴。

她很少能看到那么开朗的女孩子,就像是一道光,走到哪,都是温暖的。

很像从前的她。

这似乎给她心理上带来了一种莫大的安慰。蒋明秋人很好相处,对她特别好,甚至还经常拉着她那位静悄悄不说话的妹妹一起玩。

可没想到这份好心竟让她自己丢了命。

“顾然……顾然,”齐愠侧过头看着正在发愣的顾然,“要准备回教室了,顾……”

顾然晃了晃神,不禁低头一看,手机屏幕早就已经黑掉了,而她的记忆,却如同刻进石碑里的文字,清晰又深刻。

“哦...哦好。”顾然收了手机,看着前面一班已经走了大半人的空座位,随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些缠绕在她眼前的思绪强行抛弃。

饶是齐愠看到顾然这副样子也不由得皱眉询问道:“你怎么了?”

顾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道了句谢就随着人流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