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厅在教学楼的一楼，顾然出了报告厅正准备转身上楼回教室时，一眼瞥见了不远处走廊尽头的几个身影。

那个背对着她的她认出来了，就是那个叫什么辛可怡的大波浪，她此时正一手叉着腰，一手抬着对面一姑娘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顾然眯了眯眼，总觉得那姑娘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而且她也确实没心情管什么闲事，便不再多想地上了楼。

放学后顾然依旧是等人都走光，教室开始静下来后才放下笔，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起书包来。

刚把书包背上，准备出教室门时，抬头在前门口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个女生，她看到顾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气，连连向她招手：“同、同学，能不能出来一下......”

顾然走出去，自己跟前站着的女生扎着个低低的马尾，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她淡淡开口：“有事吗？”

那女生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对顾然说道：“同学，我叫杨橙橙，我是四班的，我......我知道你是那个顾然，我和我同学今天中午在厕所说......说话......碰到你了......”她似乎有些紧张，“我们今天放学被辛可怡她们给堵了，因为我们中午说的话被辛可怡她朋友听到了......你.......能不能......”

顾然皱了皱眉头，想起来眼前这姑娘就是今天大会结束后她在楼梯转角看到的那个和辛可怡待在一块的女孩子，她道：“那为什么你在这儿？”你朋友还被她们堵着，为什么你在这儿？

杨橙橙急得都快哭了，她紧紧地揪着自己的校服衣摆，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我……我太害怕了……我就跟她们说……说……”

“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全是她一个人说的是吗？”顾然突然有些烦躁。

杨橙橙头已经低的快要看不见了，她肩膀微微抖着，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她因为害怕染上麻烦把晓清一个人丢在那，被她们放走后她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突然想到晓清跟她说的这个今天中午在女厕所碰到的顾然，这个敢跟辛可怡作对的女生，她便赶紧跑来想碰碰运气，让她帮帮晓清。

此时此刻被顾然明晃晃地点出来，她心里再羞愧也没办法。

“在哪？”

“……嗯？”杨橙橙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顾然，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转学生真的肯帮她，竟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然本来没打算躺这趟浑水的，不知道是今天程女士的朋友圈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还是眼前的小女生哭的实在是太可怜，她还没仔细想想两个字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杨橙橙把她带去了学校篮球场后的小树林，小树林没有监控，一般是校园里情侣必光临的恋爱圣地，当然，也是各种不良少年少女的“表演圣地”。看谁一个不开心了就可以淡淡留下一句“小树林见”。

此时小树林里静悄悄的，顾然和杨橙橙走进去，寻了一圈也没看到她所说的人。

顾然扭头看杨橙橙，挑了下一边的眉，“你说的人？”

杨橙橙道：“不...不可能啊！我和晓清今天放学就是被她们几个从半路带到这里来的......啊，那儿，那是晓清的书包！”她说完慌慌张张地跑向一棵树，在那里发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书包，顾然走过去接过书包，上面沾了些许灰，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

她抬手拍了拍，将书包递给杨橙橙，望着空荡荡的树林，过了几秒，开口道：“知道她家住哪吧，把书包给人送回去，就说...叫什么来着，你那朋友？”

“晓清...于晓清。”

“嗯，就跟她家长说于晓清和我去书店逛会，很快就会回去，就学校对面那家新华。”然后她淡淡地看了杨橙橙一眼，“别的不要多嘴，送完就回家去。”

杨橙橙有些羞愧地接过书包，应了下来。

等杨橙橙走后，顾然才开始冷静下来。

要说她们也不可能把于晓清绑出学校去，这个年纪的女生，顶多给她点小教训...比如关关厕所什么的......

顾然一把推开教学楼一楼的女厕所门，往门上敲了敲，“于晓清？”

没有人回应她，她接着上二楼女厕所，一直到把教师楼的女厕所都找了个遍，也愣是没找着她半根头发丝。

她有些疑惑，也想不出来这屁大点儿学校还有哪里能把人关起来的。她正想再去教学楼里面看看时，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两下咚咚的声音。

顾然闻声抬头，随即跑向那边，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但很清晰的响声，她也不得惊讶了一下。

男厕所。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毕竟男厕所女厕所不都是上厕所的地儿。

她来到最里面那间，看着门把上横着的拖把，伸手用力一抽，拉开门，就看到了里面衣服被扯的稀巴烂，嘴里还被塞着不知道从哪本书上撕下来的纸，眼里溢满了泪水的于晓清。

顾然的心突然狠狠震了一下。

她先把于晓清嘴里的纸全部拿出来，然后把她被鞋带绑在背后的手解开，再帮她把胸口的衣服慢慢整理好，才缓缓开口问：

“她们怎么欺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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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刚带着于晓清出了男厕所，拐角处就走过来一群人。

“阿、阿时，我他妈没看错吧...刚刚从一楼男厕所走出来俩妹子？”

另外一个人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闻言眯着眼睛朝那人指着的方向瞧了瞧，然后回道：“嗯，你眼睛还不瞎嘛。”

萧任瞪大了眼睛，“那个高个子的，还特别像、像那个顾然啊！”

余时静静地盯着顾然的背影，她正一手搭在她旁边那女孩子肩上，那女孩子脸上很有几处都挂了彩，顾然此刻微微侧着头，看着那女孩，时不时开口说两句，虽然神情还是淡淡的，但那模样却甚是温柔。

他一直以为顾然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这个转学生，就没让他琢磨透过。

余时撇了撇嘴，吐掉了嘴里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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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陪着于晓清走到了校门口，于晓清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顾然说道：“谢谢你啊。还有...”她带着歉意望向顾然，“今天中午很抱歉，在你背后议论你。”

顾然摇摇头，随手帮她拦了辆出租车，待她上车后，对她说：“快点回去吧，我让你朋友把你书包送回去了，说是你和我去新华书店了。”

于晓清点点头，然后轻轻地说了句：“不是朋友了。”

顾然没听清，但车窗已经关上了，她也不便再追问，只目送着出租车远去，然后一个人走到车站。

她看到于晓清在厕所的那副样子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蒋明秋。

要是我当初也能这么把你救回来就好了。

是不是现在你依旧还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呢……

没有任何烦恼……也没有任何痛苦……

顾然有些头疼，她抬手捏了捏太阳穴。看着6路车好像来了，从书包里掏出零钱，脚下刚往前迈了一步，眼前就一阵晕眩，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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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睁开眼就看到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正在好奇地盯着她。

齐莞欣喜地说道：“你醒啦？”然后她向一旁招招手，“哥，哥。”

齐愠转过身，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顾然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吃力的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左手正挂着点滴。

“你不要乱动啦，不然一会漏针就不好了。”齐莞按着她的肩让她躺下去，然后向她解释，“今天放学我和我哥才走到车站就看到你晕倒了，然后我哥就把你背到这家小诊所，大夫说你是发烧了，这才给你扎了一针。”

顾然点点头：“谢谢。”这大夏天的，她居然因为着凉发烧了，顾然伸出还能动的右手想去摸旁边椅子上放着的书包。

齐莞连连阻止她，嘴上说着：“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你不要动，你还输着液呢。”

顾然只好麻烦她：“我手机在书包旁边的小格子里，请帮我拿一下，谢谢。”

齐莞把她手机递过来，一边道：“那个，刚刚你妈妈来了电话，你当时没醒，我就帮你接了，我跟你妈妈说了，一会我们会把你送回家去的，让她不要担心。”

顾然又道了谢，打开手机，今天于晓清那事一出，她又一晕，现在都已经快八点了。她给程女士发了个消息报了平安，没一会程女士电话就来了。

顾然滑开接听键，听见程女士担忧的声音传来：

“小然？你还好吗？你同学说你是有点发烧……你自己要注意啊。”

“嗯。我没事。我一会就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程女士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那就行。我和你舅舅打过招呼了，你早点回去。”

顾然应了下来，打发完程女士一瓶点滴也差不多见底了，一个护士小姐姐过来给顾然拔了针，嘱咐了几句忌冷忌辣，顾然就背着书包和齐家兄妹出了小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