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诊所离车站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路程。齐愠一个人走在前面，顾然和齐莞慢吞吞地走在后面。

顾然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对齐莞说：“现在也不早了，你们不用送我回去，我已经差不多好了。”

齐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这怎么行，帮人帮到底，再说你脸色还很差……而且我和我哥跟我们家里人打过招呼啦，你不用担心！”

顾然正准备再次推辞，走在前面的齐愠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身，单手插着裤兜，眼神扫过她，带着些疏离：“车来了。”

顾然心里叹了口气，算了。

据齐莞讲，他们家住的比程海家近很多，他们差不多坐个十来分钟就到了，眼看着要到了他们那一站，顾然扶着栏杆，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其实真的不用送......”

这回还没等齐莞开口，一旁的齐愠话语声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在食堂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犹豫。”

顾然愣了下，齐莞却是八卦心起：“什么？在食堂怎么了？”

齐愠却不再开口，将头转回去，专注地望着窗外。顾然也低下头，闭了嘴。

她其实只是觉得，麻烦还不算熟的人，怎么想都很别扭，她不喜欢别人来麻烦她，也很不喜欢麻烦别人。

对于辛可怡那种故意找她麻烦的人，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收拾回去，但是对于这种帮了她的人，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下车后，变成了顾然和齐莞走在前面，齐愠远远的跟在后面。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顾然再次向齐莞道谢：“今天真的麻烦你们了，今天你们还帮我交了输液费......多少？我给你。” 她说着就要去翻书包里的钱包。

齐莞连连摆手：“那是我哥出的啦。再说也没多少，就算啦。”然后她拿出手机，“要不学姐加个好友就可以了？”

顾然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内心也被触动了下，她点点头，也拿出手机和齐莞加了好友，然后她就和齐莞道了别，随即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齐愠，见他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她只得和齐莞说：“帮我和你哥哥道个谢，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

齐莞笑得眼角都弯了：“学姐客气啦。”

顾然不再寒暄，转过身，进了小区。

齐莞走到了齐愠旁边，拿着手机朝齐愠晃了晃，喊他：“哥。学姐让我向你道谢。”

齐愠“嗯”了一身，然后走开，齐莞跟在他旁边，望着他的侧脸，突然意有所指地对齐愠道：“哥，我觉得......”她看着齐愠慢慢转过来的脸，笑得神秘，“我觉得我还差个小嫂子。”

齐愠看着她，轻轻皱了下眉，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正在齐莞准备开口接着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一条来自微信好友的消息。

她点开，看了一眼之后哑然失笑，直接将屏幕对着齐愠，说：“学姐也太客气了。她直接给我转了两百过来。”

齐愠抬眼似无意般扫了一眼手机上的ID，然后转身，淡淡道：“收了吧。”不收的话，估计她也不会罢休。

齐莞也没办法，只得收了钱，心想再跟顾然客气来客气去的也太矫情了，等改天有时间了请顾然吃顿饭请回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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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到程海家时就已经八点半了。陈慧坐在在沙发上等她，见她回来，连忙起身：“小然回来啦。大姐刚给我来电话说你今天放学路上晕倒被送同学送去打点滴了，你还好吗？”

顾然摇摇头：“我没事。舅妈你不用担心。”

陈慧闻言点点头：“那就好......哦对了，小然，今天因为你舅舅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所以我们吃饭就没有等你......我再去帮你把饭热一下，很快的...”

顾然换了鞋：“不用了舅妈。我这会没什么胃口，我直接回房间写作业了，你不用麻烦。”

陈慧还是有些犹豫：“不吃饭哪能行呐。我去给你煮点面条？”

“真不用。”顾然走到陈慧跟前，“如果我饿了我再叫您，您看行吗？”

陈慧只好点点头：“那你饿了就喊我，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能饿着肚子不告诉我啊！”

顾然应下，然后就回了房间。

她在书桌前坐下，将今天最后一节自习课没写完的数学作业从书包里抽出来摊开放在桌上，没几分钟就哗哗把选择题写完，看着大题突然就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了。

顾然咬着笔头，看着亮晃晃的台灯走神。她今天下午问于晓清辛可怡是怎么欺负她的，但是她却什么都没说，看那样子是要忍气吞声了。也不知道那辛可怡到底什么来头，她也想不明白一个校园不良中二少女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家里有钱？背后有人？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

但是于晓清死活不开口，她帮得了她一次，也不可能回回都帮上忙。她问了她，她自己不想说，那顾然也就没有必要管了。

她本来最先开始就没必要管，可能真的是因为今天脑子有点不舒服导致不正常了吧，顾然这么想着，心里纠结着的疙瘩消了大半，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再次投入到数学作业上，开始写大题。

也就三道大题，顾然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写完了，她关上作业，发了一会愣之后起身到床旁边打开行李箱，在里面翻找了一会抽出了一套数学卷子。

幸好她还带着在，不然去书店重买又得花39.9。这套卷子是她上学期还在H市时有天逛书店随手摸的一套模拟题，她走的时候家里还有挺多套卷子的，但只有这套没写过，她就顺手把它带上了。

她坐回桌前，撕下卷子的第一张，把手机开了勿扰，调了个两小时倒计时，然后就开始刷题。

她上学期最后两个月几乎没怎么搞学习了，这套卷子难度还挺大，她做起来有些吃力，好多概念都很模糊，只能凭着她之前上课的记忆和程女士给她报的一对一老师不停的在她耳边念叨知识点的声音来写题。

“滴滴”短暂急促的闹钟铃响起，两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顾然放下笔，最后一大题没来得及动笔，倒数第二大题写了一半。

她对着答案改了下，把错的地方再看了一遍，最后一大题没改，明天带去学校找时间做一下。

她收好作业，拉上书包拉链后起身静悄悄地开了门，刚刚在她写卷子途中陈慧来过一趟，看她在写题就没多打扰她，只她说先去睡了，如果她饿了就喊她起来给她煮面。

顾然当然不可能去喊陈慧，她穿过黑漆漆的客厅，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喝，然后回了房间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她表姐的房间不算特别大，但好在有个自带的小浴室，对于不想出去洗澡的顾然简直是个福音。

顾然洗完澡出来就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草草地吹了两下头发就上了床，伸手关掉了台灯，拿手机定了闹钟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顾然起来时，陈慧就已经做好了早饭等她，嘴上还抱怨道：“小然你昨天怎么不叫我起来呀，我还叫你喊我起来给你煮面吃的……”

顾然摇摇头：“没事舅妈，我昨天头有点晕没有胃口也吃不下。”

陈慧：“哦对...你头疼好些了没？”她走过来用微凉的手碰了碰顾然的额头，关心道，“还好，小然你在学校不要对着空调吹啊，不要把自己弄感冒了。”

顾然点点头，说好。她小心翼翼地在餐桌前坐下，开始吃着煎蛋和吐司面包。

今天程海休息，就开车送了顾然去学校，顾然到学校时才七点过十分，程海把车停在了二中对面，嘱咐了顾然几句就走了，顾然挎着书包朝校门口走去。

顾然今天早上在家里喝了牛奶，这会也就不去便利店了，她过了马路径直朝学校大门走去，正准备进门呢，就瞥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还是辛可怡那群人。

她们站在校门口一边，也不进去，像是在等什么人，顾然目不斜视的正准备进校门，就看到辛可怡拦下了一个低着头跟她一样准备目不斜视进校门的小姑娘。

“唉我说你啊杨橙橙，昨天卖了你好姐妹，最后可是将功赎罪去了？”辛可怡仰着她那嚣张跋扈的白脸儿对着杨橙橙道。

杨橙橙小脸一下子惨白，和辛可怡那抹了粉的脸有的一比，她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我没有……”

辛可怡身边一个小姐妹儿开口了：“杨橙橙，我今天见了于晓清倒是要好好问一问她，昨天在男厕所待到什么时候才等到她的好姐妹来救她呢……”

杨橙橙快要哭出来了：“我、你、你们、”然后她惊慌失措间看见了校门口的顾然，顿时伸手指向顾然，对着她们道：“是她……是她！是她去帮她的！不是我啊！”

辛可怡她们真准备抬头朝杨橙橙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的手就被一个人挡下了，杨橙橙抬头一看来人，脸上更显慌乱。

于晓清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就那么盯着她，脸上还有两三处像是擦伤的痕迹，她半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辛可怡见是她，尾音上挑：“哎哟喂，瞧瞧这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晓清姐姐吗，怎么，现在你还敢出来见光呀？”

于晓清眸光闪烁了下，像是要掩去眼底的某种情绪一般，她扭头过来看向辛可怡，沉默了两秒后低下了头，低低开口道：“辛可怡，对于我昨天在你背后随意议论你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辛可怡一边眉毛挑的老高，像是丝毫不在意一样，她往于晓清这边凑了凑，像是要说悄悄话，但是声音却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的大：“我之前可是听说晓清姐姐性子可是倔强得很呐，怎么今天见到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呢……”她转了转眼珠，“哦不对，别说之前听说了，就昨天，我看你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于晓清见她丝毫不留情面，暗中咬了咬牙，将要脱口而出的骂人话咽了回去：“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和杨橙橙吧。”

“啊，原谅你们啊...也不是不可以......”她停顿了一下，像是真的在考虑原谅她，然后她突然扬眉一笑，抹成夕阳红的眼睛笑吟吟地望向于晓清，“要不你就在校门口，诺，就这儿，跪下来给我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你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