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嘴唇分布极其丰富的神经末梢，翁郁将一切因亲吻产生的愉悦或兴奋，粗暴归为前戏的组成部分。

与一般人不同，比起床事时的大胆直接，她更羞于简单的牵手和拥抱，双颊红透，她也只以为是生殖激素和神经机制的共同作用，与感情浓淡无太大关系。

预想里的蜻蜓点水被急速上涌的**打败，灵敏的听觉愈发恼人，耳际净是吸吮的勾人水声，季凌霄有些失控，指节微勾，愈发收紧翁郁的手腕。

手臂朝外伸展，季凌霄刚想进行下一步动作，桌面哐镗一声，呲啦啦的气泡声四下流窜。

翁郁被惊动，睁开眼望去，一大摊可乐渍正在桌面手机上冒泡。

手被季凌霄拾在掌心，翁郁提醒他：“可乐翻在手机上面了。”

“嗯。”季凌霄应了声，低头认真端详起来，“手疼吗？”

翁郁想说不疼，触感凉凉的，她知道是哪个指尖碰倒了可乐瓶。

但看季凌霄皱着眉，像遇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她卡壳几秒才回道：“不疼。”

季凌霄忧心忡忡地看了翁郁一眼，拿手指轻点一处，“这块看着红红的，是这里碰到了吗？”

“没关系的。”翁郁想起身擦干手机，但被按住身子，她猜不透季凌霄的意思，小声道，“手机不擦可能会坏，早点擦吧。”

她试图抽回手，说：“真的不疼，可乐瓶那么轻，一点都不疼。”

“不止可乐，收纳盒也倒了。”

翁郁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木质收纳盒，纸巾及杂物在盒子周围零散铺开。

她垂头看自己的手，不说话了。

季凌霄又问：“告诉我是哪里碰到了，好不好？”

耽搁时间过长，气泡已然湮灭，翁郁叹了口气，敷衍地晃了晃中指。

季凌霄愣了两秒，低头趴在翁郁肩头，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怎么了？”翁郁莫名无措。

“还以为在骂我呢。”

季凌霄笑够了才抬起脑袋，大概是方才笑得厉害，眼角还有涟漪水光。

翁郁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品不出其中笑点，她分辨不出该用怎样的表情回对，呆愣地眨眨眼。

女朋友的手好像握不够似的，季凌霄先吻了吻让他笑了半天的中指，再一个个很轻地碰过去。

随后，他一脸真挚地抱住那手，徐徐贴近身体。

那是胸腔，心脏的位置，翁郁想再贴近些，近到可以触摸到心跳，可她却说：“手机还没擦。”

季凌霄摇摇头，“手机有什么关系，我不想你手疼嘛，这个比较重要。”

季凌霄的目光很专注，很深奥，像是要传达出一种讯号，从小到大，也只有季凌霄会长长久久注视着自己。

翁郁感到焦灼，拼命想要接收住这个讯号。

为什么笑？为什么手机没有关系？不想手疼是什么意思？她明明有说不疼的。

想了太久，信号微弱直至断联，脑中只剩下通话被强制挂断的嘟嘟声。

她听见自己麻木地重复道：“我不疼。”

“我知道了。”

季凌霄欣然一笑，屈着胳膊勾过手机，他抽了张纸巾，满不在乎地擦，三两下就擦好了。

“手机没坏呢，看看。”

季凌霄朝翁郁晃晃手机，屏幕是品牌的原始壁纸，没有变过。

忽然间，一丝讶异划过他的脸庞，他又飞快抽了几张纸。

雪白衬衣被可乐染上咖啡色污渍，范围很小，不注意看发现不了，季凌霄却如临大敌，闷闷不乐道：“我太不小心了。”

“没事，洗洗就好了。”

袖子的污渍被季凌霄擦去大半，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沮丧，“这里没洗衣粉，我等下拿出去洗吧。”

“旧衣服了，无所谓的。”

“那好吧，我在房间衣柜放了衣服，你先换下来吧。脏衣服肯定穿了不舒服，可乐怪粘的。”

季凌霄扶翁郁起来，两人朝房间走，翁郁反握住季凌霄的小臂。

步子停在房门口，季凌霄说：“我不进去了哦，朋友可能会联系我，我得先看看手机。”

说完，季凌霄没有立刻离开，他站了会，好像很不放心似的。

翁郁点头了，他还要伸手摸她头发再确认，“你自己可以吗？”

“我可以的。”

转身走进房间，身后传来季凌霄带上门的声音，翁郁坐在床上，心想季凌霄的朋友或许真是要来了。

她打开衣柜，一件粉色短袖挂在衣杆上，是标准的，来自季凌霄的整理风格。

肩线领口拉得极平整，像熨过般笔挺。

除这件外，衣柜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翁郁还是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她直愣愣望着正中间的衣服，望了很久。

进屋的是季凌霄的发小兼校友程欢，他带上了女友陈琳露。

季凌霄开门，他与程欢熟悉得很，逗趣两句便喊人进屋换鞋。

陈琳露一抬眼，左前方一扇房门打开，先映入眼帘的是双笔直纤长的腿。

她有家经营了几年的潮品买手店，自以为见惯身材窈窕的时髦女孩，早听说女孩才爱看美女，望见这双腿，她还是不免愣了神。

她无法不好奇腿主人的长相，连程欢这种死党关系都只见过一两次的，那传闻里神神秘秘的季凌霄女友，和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样。

“阿霄，恭贺乔迁新居！日子美，少烦恼！”

陈琳露性子热情，她迎上去，将手里的水果鲜花一把塞进季凌霄手里，“我上网搜了祝福语，怎样，气氛组到位不？”

“谢谢了，我提前说啊，今天就随便整点了，就我们四个，意思意思就行。我还和程欢说你们空手来就行了，屋子没收拾，乱得很，你们找地方随便坐。”

季凌霄将手里东西放下，拉过一旁笔直站着的翁郁，“这是翁郁，小我一岁，自家人，不多介绍了，程欢和你提过吧。”

翁郁点点头，像被拉出去走亲戚的小孩般拘谨，只道：“你好。”

“你好你好，阿霄，你女朋友长得真酷。”

陈琳露打量翁郁，感觉她气场看着很强，但眼神温良，毫无戾气。

一开口，大半气焰就被削减干净，慢吞吞的样子还带着些钝感的稚气。

她迎上去问：“宝贝，你的名字怎么写啊？”

“这题我会！”程欢抢在前头，装模作样道，“这个时候就要考验人的语文功底了。”

陈琳露受不了地掐了程欢一把，大声道：“考验个毛线，你快点！”

程欢抽了口气，捂住胳膊不情不愿地开口：“卖个关子嘛，捏我干嘛。”

在陈琳露的眼刀中，他又悻悻地说：“他俩的名字可以造个句，你知道那个词不，蓊蓊郁郁，蓬勃茂盛，咱凌霄，凌霄花开，蓊蓊郁郁。”

陈琳露显然不信，“这是你的语文功底可以说出的话？”

“我当然不行，那是凌霄上回这么和我介绍来着，”程欢干脆放弃挣扎，咋咋呼呼道，“不过我说，这俩人多配，金童玉女，连名字都那么配。翁郁，你肯定旺季凌霄，旺夫！”

翁郁一怔，没有立刻接上程欢的话，她抿了抿嘴唇，扭头去望季凌霄。

季凌霄脸上无过多表情，见翁郁看过来，他微微一笑，顺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户外高温让程欢两眼发直，汗流浃背，他直入主题道：“小凌子，救命！快拿冷饮来！热死我了。”

在季凌霄面前，他无需过多掩饰，眼下的他只想迅速降温。

那位木着脸，被评价为好酷的人却突然笑了，“阿霄。”

语气又慢又柔和，却因为咬字格外清晰，听上去颇有力量。

翁郁又念：“小凌子。”

除季凌霄外，两人均是一愣。

陈琳露想，翁郁应该很少笑，因为季凌霄看上去有些毛头小子式的激动。

他情难自控似的凑过身揽住那个女生，在她侧脸亲了下，像觉得她太过可爱乖巧，所以要给予她奖励。

而他本不是那种轻易外露情绪的类型。

“哎哟！”程欢没把自己当外人，瞄准了立式空调就大步走了过去，同时打趣道，“我看我和露露不是来给你暖房的，就这德性，得祝你们新婚快乐吧。”

话是没错，季凌霄身上的T和翁郁身上那件是同一款式，一白一粉，站一块多少有点小夫妻过家家的意思。

“情侣服”是陈琳露店里买的。

季凌霄身上的是上一季产品，去年开始就在穿了，粉色那件才是新款，只在LOGO位置有些许不同。

他是S牌忠实粉丝，从前加价也要买几件热门款，今年一整个夏天却只买了粉色这件。

原来是买给女友。

“那我谢谢你啊。”季凌霄只笑，怀里人似乎心情不错，也合群地跟着笑。

陈琳露不满道：“程欢！你一个人霸占了空调，那别人怎么吹呢？这是你新家吗？别一上来把自己当主人。”

季凌霄打开落地电扇，风向朝着程欢，“没事儿，就给他吹呗，到时候得空调病了，咱们都别管，让他躺床上瞎哼哼。”

程欢真哼了声：“你当我猪呢，还哼哼。”

“你和猪有差别吗？低头看看你肚子行不行，认清现实，猪都比你苗条。”

逮着机会，陈琳露就要损一损程欢，这回也不例外。

一屋人吵吵嚷嚷，翁郁没见过这仗势，谁开口，她的视线就扫向谁，头摇得像个小型拨浪鼓。